CP：黄志雄x赵启平
假定黄赵已经在一起。
01. 穷人的孩子
赵启平坐在餐桌旁喝一杯蜜桃口味的苏打水，刚冲完澡裹着浴巾的黄志雄加入了他。
“没气了。”他晃晃空了一半的透明塑料瓶，趿着拖鞋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抽出一罐汤力水。那是赵启平在超市随手拿的，在冷藏室的角落里搁了不知道几个月，幸好还没过期。
赵启平咂咂嘴，“一嘴香精味。”他趁黄志雄拉开椅子的一瞬间交换了他的杯子和黄志雄的易拉罐，迅速拉开拉环灌了一口，任又酸又苦的液体在嘴里跳动。
“嘭”的一声，随后铝制拉环被丢在桌板上弹了两下，赵启平把饮料咽了下去。
“我一直感觉这个味道很诡异。”
“我也是，但还可以忍受。”
“至少气泡的口感很好。”
黄志雄挑了挑眉毛，他没喝到那罐汤力水，更没能享受到气泡在口中炸裂的快感，只有一杯没有气的气泡饮料放在他面前。他本可以弃之不顾，去冰箱里拿杯别的饮料来喝，但他从小过惯了苦日子，从来不浪费。
“像药一样。”赵启平又咂了一口，感叹汤力水里奎宁的诡异味道。
黄志雄默默把自己眼前的玻璃杯推了过去，“吃点甜的就不苦了。”
“你别想用人造香精糊弄我。”
于是黄志雄撑起身子来吻了他一下。赵启平的嘴唇上有奎宁的苦涩和被压在下面的桃子香气，他被那复杂的气味吸引，停得久了些，对方就恶作剧似的开闸泄洪，任汤力水的味道淹没所有痕迹。黄志雄的眼里是赵启平，嘴里是赵启平，和他赠送的半口汽水。
赵启平的舌头冰凉，被药味浸透。黄志雄总感觉赵启平也是这样，不是沾一身消毒水味，就是染了满身的药味。赵医生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就像汤力水，对他而言只是可以忍受，所以一回家他就会光速脱衣服洗澡，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加三瓶盖家用衣物消毒液和五泵洗衣液进去转。
黄志雄偶尔见到过他洗衣服的急切，直白地告诉他消毒液不用放这么多。而赵启平只是瞪了他一眼。
“图一放心。”
黄志雄没说什么，但还是在心里对赵启平的浪费表示不赞同。赵启平的衣物消毒液用量太大了，长久看来肯定会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至于他自己？黄志雄从来不用这种无用的奢侈品。
他的眼睛和思维又回到餐桌上。赵启平总出于好奇或猎奇的心理买些奇怪的饮料和永远用不上的食材，比如眼前的蜜桃苏打，比如冰箱里的鲱鱼罐头。不久以前他还网购过半打白花蛇草水，自己喝了一口就不肯再喝，黄志雄只能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帮他解决剩下的大半瓶。
“你是不是没有味觉？”赵启平看着他吞咽饮料时抖动的喉结，好奇地问他。
黄志雄苦笑，他哪里是没有味觉，只是不愿浪费、不敢浪费，在餐厅里尽量不剩饭，在家从来不浪费食材，连剩下的边角料也能熬一锅汤用于饭后溜缝儿。他从前也过过一段挥霍无度的生活，拿了救济金就去买酒，喝到身上分文不剩流落街头。那是他最迷茫的一段时间，但并不为此后悔，因为他不可避免地要经历那个阶段。
而赵启平家境小康，从来没在意过生活的细枝末节。他会为买辆新车而节俭一段时间，也会在每个月刚发工资的几天大手大脚请黄志雄去高档餐厅里吃顿好的。鹅肝肥美，鱼肉鲜甜，面包香酥，但那并不是必需品。他想说点什么，但是看赵启平吃得开心，就把话咽了下去。
就算不是自己签账单，他也看不下去赵启平的奢侈生活。
而赵启平也看不惯黄志雄的节俭，他们曾经认真地探讨过这个问题。
“你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收入，没必要过得这么紧。”
“我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很省。”
赵启平翻了个白眼，黄志雄的节约已经成为一种生活习惯。他在超市里采购会下意识选择更便宜的大包装，手机捡赵启平淘汰的旧手机用。他不爱车、不爱电子产品，除了赵启平以外不爱任何人，也缺乏对任何消费品的狂热——除了超市打折时的清仓商品。
他们离开超市的时候，赵启平攥着长长的购物小票走在前面，右手提着一大瓶食用油。黄志雄跟在他身后拎着两个快要破裂的袋子，手臂上青筋绷起。
“怎么买这么多卷纸？你屁股几平米大？”
“打折，便宜。”黄志雄脖子上湿涔涔的，汗水擦过凸起的血管。
赵启平无奈，但是不过几包卷纸而已，他没必要太计较，反正放在那里总会用到的。
而现在他转过头去，那堆买回来的卷纸只用了不到五分之一，浴室的柜子塞不下，只能搁在餐厅墙脚。
有点烦躁，赵启平又灌了一口汤力水。易拉罐外壁上挂着水珠留下来，在实木桌面上留下一个圆形痕迹。他的手肘擦过去，给这个圈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
赵启平讨厌弄糟任何事的感觉。他和黄志雄的家庭背景和人生经历天差地别，本没什么可能搅在一起。但几次偶遇与巧合成就了他们之间的契机，就此纠缠在一起，再难分离。这绝对是他人生规划以外的变数，他讨厌脱离计划，但因为对象是黄志雄，这种感觉又似乎没讨厌到难以忍受，他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那罐汤力水也并不是十分难以下咽，即使在他们面对面的沉默里饮料的气泡在不断消失，只剩下苦与酸。
“太苦了。”
黄志雄又一次吻上他，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熟练。他的舌头温热，染着甜美的蜜桃香。
“你像一块桃子馅饼。”在他们喘息的间隙，赵启平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你像一片金鸡纳霜。”
黄志雄毫无幽默感，赵启平试图低头躲避他的嘴唇以示惩罚，但还是被退伍老兵灵敏地捕捉住。
“良药苦口利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