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们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从一片荒原到另一片荒原。饿了就猎野兽在火上烤，渴了就在溪里取水喝。明楼看阿诚跪在山溪边用手掬起一捧又一捧水，先洗洗脸，再喝几口水，心里很羡慕。他倒是也可以跪下来喝水，不过那样会沾得上身满是苔藓和泥土，身上脏，阿诚就不肯搂着他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有双手伸到他脸前，继而是黑色的头发和泛着水光的眼睛。
明楼低头，小心翼翼舔干净了那双手里的每一滴水。
其实阿诚的手指细长，拢不住太多水，明楼的舌头扫过他的指缝，心想喂水可不止这一种方法。
自然，他们都忘记了明楼背着的行囊里有一只钵。
22.
晚上他们没能赶到城镇，夜渐渐深了，草上已经开始凝结露水。
“就在这里歇一晚上吧！”阿诚建议。这是个不错的位置，离水很近，旁边也有树林。
明楼转了几圈，踩出一块平整的地面，示意阿诚躺下。
阿诚想了想，脱下了身上的袍子，钻到明楼肚子下面，薄薄一层肌肉紧贴明楼腹部的短毛。他的手脚舒服地展开，又伸出头来，“披上袍子吧，天冷。”
明楼亲昵地蹭了蹭他，“委屈你了。”
他把又长又宽松的布料披在身上，手摸到腰下，揉了揉明诚的头发，又揉了揉明诚的头发。
“赶紧睡觉！”
他把手往下放放，覆在阿诚的眼睛上。
“睡吧。”
23.
半夜明楼突然惊醒。他用最快的速度站起来握上弓，又从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
“谁？”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明楼自己低沉的声音。
阿诚光裸着身体，被夜里的寒风吹醒。他也跳起来，攥着自己的剑。
树林里，有一束遥远的金色的光在朝他们靠近。
“是什么？”
两男一女冲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快回船上！马上起航！”
24.
一头雾水的两人现在坐在了一条叫阿耳戈号的大船上，和豪放的英雄们坐在一起。
“你认识喀戎吗？”忒修斯递给明楼一只酒杯，里面是醇美的葡萄佳酿。
“人马族的智者，我跟他学到不少东西，算是我的兄长。”
忒修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他的学生。”
伊阿宋也凑了过来，“别拘束，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明楼试图在甲板上的人群里寻找他的阿诚，他正在和俄耳甫斯讨教里拉琴，谈论得热火朝天。
“你的小朋友很可爱。”伊阿宋评价。
“他不可爱，他很英勇，是个好极了的战士，只是需要多经历一点事情。”
25.
在又一次日落时，阿耳戈号经过了塞壬的海域。鸟身人头的女妖擅长歌唱，用好嗓子吸引路过的游子，令他们心醉神驰，上岛欢歌。可那座岛又是白色的，女妖们站在森森的骨骼上，等待下一个猎物上钩。
阿耳戈号划过水面，在天与海之间，传来了一缕歌声。太动听了，船员们被吸引，被诱惑，忘记了回家的迫切。似乎他们想要的一切都在岛上，那里有金银，有美色，有王冠。
有一位同伴跳进水里，在海浪和风中向着小岛游过去。船上的人们短暂地沉默，又有人跟随他一起跳了下去。
俄耳甫斯心知这些人有去无回，心中向他的父亲祈祷，弹起他的琴。这琴声温柔，和缓，像家人的思念，也像故土的春天，草木繁茂，万物生长，盖过了女妖的歌声。
船上的躁动也逐渐沉静下来。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游到岛上，被杀死，成为塞壬脚下踏着的那块骨头，心中只有侥幸和叹息。
“你看到了什么？”一个英雄缓过神来，随口问道。
有人看到了金银，有人看到了美女，有人看到了王冠。
阿诚问明楼，“你看到什么？”
明楼说，“我看到了大姐，木屋，和我们来的那片树林。”
阿诚的表情有点失望。可明楼怎么敢告诉他，他看到那座岛上没有女妖，只有阿诚站在石头上冲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