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个鱼，宣布我挖了一个崭新的脑坑。
0. 巧合
这是赵启平第三次接诊同一位病人。
急诊最不缺打架进医院的患者，可最近两个月因为群殴，警车救护车一起进医院的情况格外多。现在门诊上这位，上上次折了桡骨，上次被人砸得一脑门子血穿了一边鼓膜，这一次断了三根肋骨。伤成这样还天天去泡酒吧，赵启平又是好气又是好奇。
他查房的时候那位病人刚从麻醉中醒来，哎呦哎呦叫唤，连身都不能翻。他妻子坐在床边抹眼泪，边拍大腿边数落他。
“你说你图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还出去喝酒见天儿不着家。”
病人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他长了张嘴似乎在努力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赵启平仔仔细细盯着他看，在他的脸上没有病痛，没有苦闷，只有愉悦，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借酒消愁的人。
查完房赵启平悄悄拉过他老婆。那是个可怜人，眼睛又红又肿，头发都乱糟糟的。
“您家先生这两个月都来了第三回了，看住他，别让他出去喝酒，不说喝醉酒打架，老喝酒对他恢复也不好啊。”
女人拽着他袖子又开始哭，“我也想管。管不了啊，我一出家门他就偷偷溜出去喝酒。市里这么多饭店酒吧，我哪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出去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等他惹了事警察给我打电话。”
“他经常出去？”
“那可是，见缝插针逮机会就跑。隔两天就要去公安局把他领回来。他还不当回事，就说自己喝了酒开心，不能没有酒。”
“那这事儿…我也没什么好方法，您还是盯紧了他吧。”
赵启平只能这么回答她。女人答应得好好的，擦擦眼泪回去照顾男人了，赵启平掂量了一下，把这桩奇事放在心上，又继续查房去了。
下午他下了班，刚发动车准备买点吃的回家休息，手机却疯狂震动起来，连着收到好多条微信。是他几个本科的老同学喊他去市里一家酒吧喝两杯叙叙旧。赵启平摘了空档，坐在驾驶座上回微信。
因为今天有点累，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扛不住哥们儿死缠烂打，默认了他一定会来，不去倒像是不给面子。赵启平赶鸭子上架，反正自己也不用生火做饭，倒不如找家便利店填填肚子去喝酒。
他开了车，但是无所谓，找个代驾就是了。
赵启平于是拔钥匙下车，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盒便当，用微波炉热了热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拆筷子开吃。
吃到一半他抬头扫了一眼，正看到对面一个男人正在过马路，往他的方向走来。男人穿着灰扑扑的夹克衫和帆布裤子，脚上踩的靴子也有年头了。他们隔着马路对视了一眼，赵启平看到他凌乱的头发、乱糟糟的胡茬，和一双过分黑亮的眼睛。
男人只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就移开了眼睛，赵启平却心如鼓擂。他仿佛被洗涤了，有种负罪的歉疚和自责感，连看着眼前没吃完的便当都作呕。天知道那是他平时最喜欢的菜色。
他没敢再看男人，只听到玻璃撞击的声音。他大概是买了两瓶酒。赵启平忍不住回头，正对上男人从衣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票子，拎酒走人之前侧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赵启平赶紧回过头去，假装在吃他的饭。
他的目光尾随者男人步行穿过马路，然后不知往哪里去了。